深秋夜老树下 他紧紧地握住我那里

2017/7/7 来源:a-A+

 读过书的人都保存着几件共同的珍品——学生时代的毕业班留影。尽管岁月流逝,时过境迁,浩瀚的往事从记忆里逐渐淡漠,然而,只要你一瞧见这些照片,青少年时期纯真烂漫的生活便会立刻在眼前浮现,让你心驰神往回味无穷。

不是么?此刻,我正坐在一列长途客车上,手里拿着一册影集,细细地端详着那张初中毕业班的集体合影照片,眼光在那一张张天真无邪充满稚气的熟悉的脸孔上慢慢掠过去,最后,在第二排中间站着的一位少女身上停住了。顿时,中学时代那令人神往的生活情景,就象放电影似地清晰地映在记忆的银幕上。

这是我读初中时最要好的同学刘嘉敏。她,是个非常秀丽的小姑娘,鸟黑柔软的发辫,又白又嫩的瓜子脸,水汪汪的大眼睛,微微翘起的鼻子,薄薄的嘴唇,眉宇间焕发出一股纯真的热情和聪颖的灵气。

少年时代,我曾在浙南一座小县城的姨妈家客居过几年,在那里念高小和初中。嘉敏家是姨妈的紧邻,她家境较为贫穷,母亲是家庭妇女,姐弟四个全靠父亲当布店营业员那点工资维持生活,祖宗传给她家的唯一财产就是那栋大约五十几平方的破旧茅屋。

她总是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、背个旧书包去上学,可头脑却很聪明,各科成绩都名列前矛,尤其爱好音乐,受到母校那位戴眼镜的申老师的看重,课余时间破例教她学拉小提琴。

没过多久,她居然能拉出很动听的乐曲,几次在学校举办的文娱晚会上演奏,得到师生们的好评,以至于到了初中毕业前夕,那位音乐老师慷慨地把自己使用多年的一把小提琴赠送给她。

在全班的男同学中,我同嘉敏的关系是最密切的,这不仅仅因为我俩是邻居,天天见面常来常往,更因为我俩的脾气合得拢,趣味相投。十几岁的初中生,稚气远未退尽,男女隔阂很深,对其他同学们那叽叽喳喳的取笑,我时时感到脸红。

可她却不以为然,瞪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反击过去:"谁说我骚!男女为什么不能在一起?你们保得了一世?"照样大大方方地同我在一起玩。

每当放学之后,嘉敏几乎天天都到姨妈家同我在一块做功课,两人总是有商有量的;有时候也会闹点矛盾,譬如做习题答案对不上,经常争得脸红耳赤,惹得我性起,便捉住她双手,在她那白嫩的小脸蛋上刮几下鼻子。

而她呢,骂着跳着,往我背脊上拚命捣拳头,不过,气过一阵,马上又会握手言和,互相眼对眼地傻笑起来。……在那几年的生活中,我和嘉敏的关系,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了。

不料,到了初中毕业,正好碰上一场文化大革命,我和嘉敏都毫无例外地卷入到狂热的革命浪潮中去,度过了一年多"头戴黄军帽、臂挂红袖章、手举语录本、成天喊口号"的红卫兵战斗生活,接着便是扛起行李上山下乡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。

这时候,父毋亲恐怕年老的姨妈照顾不了我,把我户口迁回江苏老家的农村去插队落户,这就苦了嘉敏啦。记得临别的那个夜晚,她来送我,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语,各人心里都藏着一股恋恋不舍的惜别之情。

她紧紧地攥住我的双手,眼里满含泪花,说:"你走了,叫我一个人多没意思!要是你不走,咱俩永远在一起,那该多好!"我却只是粗心地笑笑:"别说傻话。革命青年四海为家,再过十年,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?"就这样,我同嘉敏互相分离天各一方了。

光阴似箭,日月如流,一别就是十年。今天,受父毋之命,我请假南下访亲来了。说句老实话,固然,我盼望见到曾经照料我童年生活的亲姨妈;但是,我更盼望见到少年时代的那些同窗学友;自然,我最盼望见到嘉敏――如今,她在干什么工作?生活得怎么样?

江南的深秋,天高气爽,车窗外不时地掠过那正在收割庄稼的金灿灿的田野。我从沉思中醒过来,再过一刻钟,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浙南小县城便到站了。一种亲切而喜悦的心情油然而生。

"哎呀,几年不见,长得那么高啦!"

嘉敏的父母亲热地把我和老姨妈让进他们的屋门。我坐在客堂里,举目四顾,原来那栋低矮破漏的茅草小屋已经变成宽敞透气的砖瓦新房了;虽然,屋子里的摆设还象老样子,空荡荡的,没添什么家具,但比起从前那个环境来,适意多了。

姨妈告诉过我,嘉敏在去年国庆节结婚了,他的对象真不错,拿出一笔款子,帮岳丈家把茅草破房子拆掉,改建了新屋。我就想,嘉敏一家也确实过了多年苦日子,如今找了个女婿,境况好起来了。我暗暗为老同学感到高兴。

"哎呀呀,老同学,稀客,十年没见面啦!"刚刚坐了片刻,门外传来一串熟悉的非常响脆的喉音,随即,嘉敏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,一双热乎乎的手便紧紧地把我握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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